On the Development of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stemic Gramm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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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自系统功能语言学创立之初,系统语法的核心地位就已确立。以语言符号的系统观、层次观以及例示化等思想为指导的系统语法,从结构主义、哥本哈根学派和伦敦学派中汲取滋养,对语言系统、系统与结构以及系统与示例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研究。通过系统网络的直观精密化表征,系统语法为分析语言内部和外部的问题提供了有力的理论工具。作为系统功能语言学发展的重要引擎之一,系统思维不仅丰富了理论内涵,而且拓展了应用领域,推动了作为适用语言学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纵深发展。Abstract: Systemic grammar has played a central role since the founding of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It features the systemic view of language, instantiation, and stratification as its core theoretical tenets. Drawing on from Structuralism, the Copenhagen School, and the London School, systemic grammar has conducted in-depth research on the linguistic systems as well as the relations between system and structure, and between system and instance. By utilizing system networks as a cartographic representation, systemic grammar is particularly enlightening for the explanation of issues from within and outside the linguistic system. As a major driving force in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systemic grammar has both enriched the theory and broadened its research scope, thus greatly facilitating the appliableness of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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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 words:
- systemic grammar /
- stratification /
- instantiation /
- system network /
- appliable linguis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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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系统功能语言学诞生之日起,系统思维一直是理论发展的不竭源泉和强大动力。从理论雏形——“阶与范畴语法”时期的“系统”范畴[1],到20世纪60年代确立的“系统语法”[2],均可见系统思想在理论中的奠基地位。值得一提的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国际盛会——“国际系统功能语言学大会”在早期仅称作“系统工作坊”(1974—1987)和“国际系统大会”(International Systemic Congress,1988—1992),直至1993年才被冠以“功能”之名,足见系统语法深厚的理论渊源[3]。
作为系统功能语言学区别于其他功能路径的核心特征,系统语法将语言视作包含一系列表意资源的“意义生成”系统[4]5-6。在对这些资源进行动态科学的表征时,可以使用系统这一基本概念。相互关联的系统组成庞大精密的系统网络,为深入了解语言内部各系统及系统间关系提供了强大的理论工具[5]64-70[6-8]。
本文以系统语法的理论溯源、表征形式和纵深发展为脉络,梳理系统功能语言学如何在系统语法推动下,一方面深化语言维度的理论研究,另一方面拓展理论应用的疆域,逐渐成为描述和阐释语言内部和外部问题的主流语言学理论。
一. 系统语法溯源
理论初期的系统语法从结构主义、哥本哈根学派、伦敦学派等理论中汲取了丰厚滋养,使得系统思维成为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发展的中流砥柱。本节围绕语言符号的系统观、系统与结构、系统与示例等核心思想,对系统语法的理论渊源进行探讨和分析。
一 语言符号的系统观
语言符号的系统观是系统语法的核心要义,主要体现在语言的符号性和系统性两个维度。语言的符号性最早可以追溯到结构主义奠基人Saussure。他[9]100-106指出,语言符号作为一个双面实体,一面是抽象的概念或思想,称作“所指”;另一面是音响形象或声音的“心理印迹”,称作“能指”。语言符号就是由能指和所指联结所产生的整体。
此外,作为符号的语言也是一种系统资源。基于对18世纪初期到19世纪30年代盛行的历史语文学的批判,Saussure[9]认为,仅对单个词语进行考察易出现“原子主义”错误,于是提出将语言视作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相互制约,确保了系统的稳定和有序。系统语法继承了Saussure的观点,进一步指出语言符号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作为一套产生和交换意义的资源,共同构成语言这一意义生成系统[5]60[4]8。与物理、生物和社会系统相比,语言系统增加了“意义”属性,且具有自我描述能力,因此是最高级别的符号系统[10]。
虽然系统语法的符号系统观受Saussure影响,但Halliday在语言系统的内部属性上却提出了不同观点。Saussure认为,语言是一个“一体化系统”(un système où tout se tient),各部分之间相互牵制。然而Halliday却继承了Firth的“多系统”(polysystemic)思想,将语言视为“系统的系统”(system of systems)。Firth[11]在音系学研究中发现,单独的元音或辅音系统并不存在,而应根据其在音节中的位置归入不同系统。因此,建立适用于整个语言系统的语音单位并无较大意义,而是应当建立尽可能多的子系统,将语音数据同语法和其他语言特征联系起来。
在此基础上,系统语法进一步提出,语言除声音系统外,还可分为措辞和意义系统。各系统下又包含若干子系统,分别构建和表征不同的意义潜势[12]。各个系统位于不同层次(stratum),较低层次的系统充当能指,较高层次的系统充当所指,层次之间由体现(realization)关系连接。在语言系统内部,较低层次的语音系统体现词汇语法系统,由语音系统体现的词汇语义系统又进一步体现语义系统。系统语法将这种体现关系类型称之为“元冗余”(metaredundancy;见图1,其中右下箭头表示“由……体现”)。
图 1 语言系统内部的元冗余关系[13]根据元冗余关系,单个层次或系统可以被多次识解,使得系统功能语言学为阐释动态开放的语言系统提供了更加科学的思路。
二 系统与结构
系统思维的第二个核心思想体现在“系统”与“结构”的区分上。早在阶与范畴语法阶段,“系统”和“结构”就被明确区分开来[1]。前者考察在一组相似项目的集合中选择了哪个,后者则研究相似项目如何有序重复,构成特定的语法范式。在下例中,
The project was completed on schedule.
如果从系统视角解读,可以发现形式项was completed是从“主动”和“被动”的集合中选择了后者;从结构视角解读,可以将该小句的结构表征为:主语+谓语+附加语。
由上例可见,系统对应聚合(paradigmatic)关系,结构对应组合(syntagmatic)关系。两者的区分最早可以追溯到Saussure的“联想关系”和“句段关系”。联想(associative)关系指彼此相似的语词在头脑中被联系起来,形成关系多样的集合,句段(syntagmatic)关系则指语词按照一定的线性方式在话语中连接[9]170-176。基于语符学研究成果,Hjelmslev[14]进一步将联想关系阐释为语言内部各系统间的聚合关系,并使用“系统”(system)作为指称。同时,他还将静态的句段关系重新解读为动态的语篇组织活动,并称之为“过程”(process)。这组概念被Firth进一步调整为“系统”和“结构”,成为Halliday阶与范畴语法中的两个重要范畴。
在阶与范畴语法阶段,系统和结构被认为同等重要[1, 15]。但随着研究的深入,Halliday指出,系统所体现的聚合关系才是语言中最深层和基本的关系。结构由系统衍生而来,是系统的体现形式[5, 16]。需要指出的是,系统语法中的“系统”一词实则是“系统-过程”的简称,表示语言系统本身不仅是表意的潜势,还包括实现潜势的表意行为[5]60。系统语法对语言资源的表征在本质上是“聚合”的,体现在语言架构的多个维度上,包括体现(realization)关系、元功能(metafunction)、精密度(delicacy)和例示化(instantiation)等,仅有级阶(rank)表征结构中的成分关系(constituency)[17]。随着系统重要性的确立,对意义潜势的表征从结构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赋予系统功能语言学强大的语言描述和研究能力[10]。
三 系统与示例
“系统”与“示例”的关系是系统语法的又一个核心思想。Halliday[18]以“气候”和“天气”作为类比,指出系统和示例并非两个独立现象,而是从不同视角观察到的同一现象的不同阶段:既可以从系统端研究语言系统的普遍特征,又可以从示例端考察单个语篇的具体特点。换言之,系统语法既是系统的语法,也是示例的语法。
系统与示例的区分最早可以追溯到Saussure的语言(langue)与言语(parole)二元对立。语言作为社会集体中的语言使用者共同遵守的规则,具有抽象、普遍及相对稳定的特征。言语则代表个人的语言行为,具有离散和异质的属性,因此不能被当作语言学真正的研究对象。但Hjelmslev则认为语言和言语虽然相互对立,但彼此依存,可以通过“系统”和“过程”统一起来。换言之,语言系统是语篇过程的意义潜势,而语篇过程则是语言系统的示例。系统语法继承了Hjelmslev的“例示化”思想,并进一步指出[17]10:
对于语言学家来说,描述语言而不考虑语篇是没有意义的;描述语篇但不把它与语言联系起来是空洞的。主要的问题可能在于文本被解释为过程,系统被解释为进化(儿童语言发展中的个体生成):亦即如何使用动态和提要式的术语对系统及示例进行表征。符号系统的动态模型尚未完善,这是语言理论家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为此,系统功能语言学提出“例示化渐变体”(cline of instantiation)概念[19-20]。系统和语篇分别位于渐变体的两端,靠近系统端的是语域(register),靠近示例端的是语篇类型(text type)。例示化渐变体为系统和语篇的深入研究提供了一个观察、取样和分析语言现象的动态模型,推动了作为“适用语言学”(appliable linguistics)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纵深发展[21-22]。
二. 系统语法的表征形式
在对系统思维的核心思想进行表征时,系统语法采用系统网络(system network)这一“制图”(cartography)形式[23]。系统网络由相互关联的系统连接而成,不仅在形式上直观明晰,而且具有秩序性、精密性等特征。
首先,系统具有明确单一的选择环境,称为入列条件(entry condition)。其内部包含一组(通常为两个)具有对立特征的选项。以图2(i)为例,经入列条件a进入系统后,需在x和y中选择任一选项(析取关系,由方括号体现)。单个系统之间也可相互关联,体现更加复杂的选择路径。在(ii)中,经a进入系统后,需同时进入系统x/y和m/n(合取关系,由圆括号体现);在(iii)中,经a进入系统后,若在系统x/y中选择x,则继续进入系统m/n;在(iv)中,系统x/y的入列条件为同时选择p和q(两者来自不同系统);而在(v)中,系统x/y的入列条件则为m或n(两者来自不同系统)。
图 2 系统网络的五种基本形式[5]84除了映射更加动态开放的选择潜势,系统网络还可直观表征系统与示例的关系。从左至右沿系统进行选择时,网络内部各选项的精密程度不断加深。以图3的小句语气系统网络为例,该系统以地位(status)为入列条件。若选择完全小句,则继续进入“语气类型”(mood type)系统。若在直陈(indicative)和祈使(imperative)语气中选择前者,则继续进入“直陈类型”(indicative type)系统,可从陈述(declarative)和疑问(interrogative)中做出选择。若选择后者,则继续进入“疑问类型”(interrogative type)系统,可从yes/no和WH-选项中进一步选择。借助系统网络,语篇(示例)的生成被表征为从系统网络中不断做出选择的结果,为语篇分析提供了更加动态科学的视角。
图 3 语气系统[8]24此外,系统网络还可以明确表征结构如何从系统中衍生而来,系统又如何通过结构来体现。在图3中,系统与结构的关系通过表示体现关系的右下箭头得以直观呈现。例如,yes/no疑问语气可由“定式+主语”的结构体现(“^”表示先后顺序)。
综上所述,系统网络凭借直观性、秩序性、精密性等特征,成为体现聚合关系、描述系统与示例以及系统与结构关系的有力工具,持续推动着系统语法在深度和广度上的发展。
三. 系统语法的发展
在系统功能语言学数十年的发展历程中,系统思维的不断深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对语言系统的研究持续深入,词汇语法系统更加精密,语义层和语境层的系统变量进一步明确。其次,借助系统网络这一制图形式,系统语法得以更加直观地表征语言系统各层次间以及系统与结构的体现关系,将系统语法“选择即意义”的核心思想具象化。此外,基于系统与示例的互补关系,系统语法被应用到计算语言学、多语言研究和话语分析等众多领域,成为理论发展的外部动力,极大拓展了系统功能语言学作为“适用语言学”的研究疆域[24]。
一 系统变量的精密化
在语言系统的各个层次中,词汇语法被喻为“语言的发电厂”[25],对它的研究也最为丰富。在功能语法确立后,小句的词汇语法研究建立了一套丰富的系统,包括体现概念功能的及物性(transitivity)、体现人际功能的语气(mood)、体现语篇功能的主位(theme)等系统[26-27]。各系统内部的变量和选项也在计算语言学和语料库语言学的推动下日益精密。另一方面,语言系统的其他层次也抽象出更加明确的系统变量和更为精密的系统网络。本节聚焦词汇语法、语境和语义层的发展,展现系统思维对系统语法理论的不断丰富。
1 词汇语法系统
自20世纪80年代起,对词汇语法系统的研究得益于计算语言学和语料库语言学的蓬勃发展,不仅系统数量大幅增加,系统选项也更加精密。以四版《功能语法导论》为例。在第一版和第二版中,功能语法占据核心地位。在第二版的前言中,Halliday[27]F36明确指出:
系统语法多年来一直被冠以“系统-功能”之名——有许多语法在本质上是功能的,系统语法就是其中一种。本书未被称作系统语法导论的原因在于它论述的并非系统语法。由于本书专为学习语篇分析语法的人士写作,故未包括系统部分:即作为主要理论内容的系统网络和体现陈述。
不过,借助自然语言生成和语料库等领域的研究成果,第三、四版的《功能语法导论》开始囊括所有主要语法领域的系统网络,涉及元功能、级阶和精密度等重要的理论维度,极大提升了语法的阐释力和精密度[7-8, 28]。《功能语法导论》也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入门读物,日益发展为系统功能语言学者日常必备的工具书[8]xiv。
2 语境系统
语境层位于语言系统的外部,是语言活动发生的环境。20世纪80年代,Halliday基于Malinowski和Firth的语境研究,将语场(field)、语旨(tenor)和语式(mode)确立为“情景语境”(context of situation)的系统变量,分别指代正在进行的活动、参与者的身份和关系以及语言的角色[29]。
然而,对语境变量的早期描述主要以提要式的宏观概括为主,在分析复杂动态的言语过程时,往往无法细致地考察各个语境变量的相关潜势。以语场为例,Halliday[29]12给出如下定义:
话语的语场指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所发生的社会行为的本质:在这个有语言参与的活动中,参与者在做什么?
为了增强提要式描述的阐释力,Hasan等学者进一步将语场系统完善,提出了四个基本变量:“物质行动”(material action)、“言语行动”(verbal action)、“行动场域”(sphere of action)和“迭代”(iteration)(见图4)[30-35]。
图 4 语场系统网络[30]279根据图4中的符号标识,可将语场系统的核心——物质行动系统和言语行动系统中的选择路径总结如下[30]280:
1. 如果物质行动系统选择[在场],则言语行动系统必定选择[辅助];
2. 如果物质行动系统选择[非在场],则言语行动系统必定选择[基本];
3. 如果物质行动系统选择[非在场:推迟],则言语行动必定选择[基本:实际];
4. 如果物质行动系统选择[非在场:缺席],则言语行动必定选择[基本:概念]。
例如,在选择路径1中,物质行动在场,语言扮演从属或协助角色。常见的活动包括无需特别技能的物品操作或简单的体育游戏。相反,在选择路径4中,如果物质行动缺席,则言语行动必定发挥基本作用,且表示概念意义。常见的活动包括八卦、研讨会、大多数文学作品等[36]143-144。
除了图4呈现的基本系统变量,语场系统还发展出了更加精密的选项。例如,在言语行动系统中,在选择[基本:实际]后,还可继续选择[指导:管理:安装]或[指导:管理:维修],从而区分更加具体的语场活动[30]285。近年来,语境系统的研究受益于多模态、医疗和以计算机为辅助的语篇分析的研究成果[33-34, 37-38],系统内涵不断拓展,理论阐释力也极大增强。
3 语义系统
语义层是语境与语言形式的界面。Halliday[19]76提出,对语义的表征需满足下列三个要求:“必须描述语义层本身的一系列选择;必须‘向上’,与某个普遍社会或行为理论的范畴有关;必须‘向下’,与语法层的语言形式范畴有关。”
20世纪70年代,受Bernstein的社会教育学研究驱动,系统网络被引入语义研究,用于表征在管教语境(regulative context)下可供选择的语义资源[19, 39]。以表征“警告”的语义系统为例。Halliday[19]89提出三个系统选项:身体惩罚、心理惩罚和行为约束,分别由不同的词汇语法形式体现。例如,体现身体惩罚的通常是施效小句,而体现心理惩罚的多是归属式关系小句。
在此基础上,Hasan[40]进一步指出,若要充分发挥语义网络的阐释力,就必须将系统网络的入列条件从特定的社会语境拓展到整个语言系统。为此,她提出了基于开放语境的语义系统。该系统首先从消息(message)这一语义单位进入系统网络。与语篇部件(text radical)、修辞单位(rhetorical unit)、语篇(text)等其他语义单位不同,消息由词汇语法层的级阶小句(ranking clause)体现,是实现语篇成分的最小单位[40],适宜充当语义网络的入列条件。
此外,Hasan还将语义层体现的元功能思想融入系统网络,对消息进行了多重解读。在图5中,若选择[进行中]这一选项,则继续进入包含下列选项的系统:
图 5 基于开放语境的语义网络 [40]1201. 扩大(amplification):逻辑意义系统,可由扩展、延伸等逻辑-语义关系体现;
2. 角色分配(role allocation):人际意义系统,主要由小句语气体现;
3. 分类(classification);经验意义系统,可由小句及物性体现;
4. 延续(continuation):语篇意义系统,可由衔接体现。
上述基本系统还包含更加精密的选项。例如,角色分配系统又包含“给予/要求”(give/demand)和“信息/商品&服务”(information/goods&services)两个同时性子系统。若选择“要求”和“信息”,则继续进入下一系统,可在证实(confirm)和通知(apprize)中选择其一。
虽然系统语法将语言视作意义生成的资源,但对语义系统网络的研究尚属于“小众”领域[41]。不过,若要深入了解语言系统的意义潜势,还需对语义系统研究予以更多关注[42]。
二 体现关系的显性化
系统语法的核心是系统,结构从系统中衍生而来,系统由结构体现。“体现”关系不单指狭义上的句法结构对语义的体现,还包括语言系统中较低层次系统对较高层次系统的体现。从语言系统的形式层出发,位于最下层的音系层体现了词汇语法层,而音系层对词汇语法层的体现又进一步体现了语义层。本节以系统功能语法的音系学、加的夫语法和评价系统为例,讨论系统语法如何通过系统网络等形式对体现关系进行更加明晰直观的表征。
1 音系学研究
早在20世纪60年代,Halliday[43-44]就在导师Firth的影响下,开始了对语音系统的研究。语音系统作为形式与实体的纽带,不仅包括充当语言与人体界面的语音层,还包括将发音(articulation)这一生理资源组织为词汇语法范式的音系层。发音系统虽然在语音上存在显著区分,如/a/ /i/ /u/为不同的元音,但它们没有直接体现词汇语法功能,因此相比音系层而言,不是语音系统研究的重点。
在对音系层的研究上,系统语法与结构主义路径有所区分。系统音系学受Firth“韵律”(prosody)音系学影响[11],将音系,而非音素特征,当作研究重点。音系是从各种言语片段中抽象出来的系统结构,不仅出现音系层(如音节等),还可以出现在词汇语法层(如词等)[45]。
在系统音系学中,“语调”(intonation)是一个包含“声调”(tone)、“调性”(tonality)、“调核”(tonicity)等子系统的系统网络。以声调系统为例。该系统包含简单声调和复合声调两个基本系统。简单声调区分5种声调类型:调1(降调)、调2(升调)、调3(低升调)、调4(降升调)和调5(升降调)。按照系统语法的层次观思想,不同的声调可以体现不同的词汇语法意义。以图6的小句语气系统为例。该系统网络直观呈现了人际意义如何由不同的声调体现。在陈述语气中,调1仅表示回答问题,而调2则暗含“不赞同”之意。例如,“// 2 I like it //”表明“你怎么可以不这么认为?”。在yes/no疑问语气中,调2仅表示提问,而调1则暗含“命令”之意。例如,“// 1 do you like it //”附带“我需要知道”之意[45]52。
图 6 小句的语气系统[45]53数十年来,系统音系学一直致力于对语音系统中丰富的意义潜势进行描述,不仅在理论上丰富了语音系统的变量和选项[46-47],更在研究工具和领域上不断拓展。例如,语音分析软件Praat的引入不仅在表征形式上更为直观,同时极大提高了分析的精准性[45]。此外,研究语料也从口头语篇拓展到书面语篇的朗读、音乐表演等语域,通过探讨音系特征对词汇语法和语义系统的体现,进一步增强了系统音系学的适用性[48]。
2 加的夫语法
随着理论的进一步发展,语法研究也将语义层的驱动更加直观地表征在语法系统中。代表性研究之一是Fawcett于20世纪80年代创立的加的夫语法[49-51]。加的夫语法立足于词汇语法层和语义层之间的体现关系,将语义视作句法生成的基础。以语气系统为例。加的夫语法认为,韩礼德标准系统网络中的“直陈句”、“祈使句”等形式标签偏离了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功能性,与“将语法向语义推进”的初衷有所背离[51]。为此,Fawcett提出使用语义化的词汇语法系统来实现对功能和形式的双重解释。
加的夫语法的语气网络(图7)包含“信息”(information)和“动作提议”(proposal for action)两个基本系统,两者均为功能标签。其中,信息系统又包括“给予者”(giver)、“索取者”(seeker)、“确认索取者”(confirmation seeker)、“感叹”(exclamation)等子系统。这些以语义为导向的系统由相应的句法结构体现。例如,简单给予者(simple giver)在句法(形式)上可体现为“主语+操作词”或“主语+主要动词”等结构,而归一度索取者(polarity seeker)则主要由“操作词+主语”的结构体现。
图 7 语气系统中简化的次级“信息”系统网络[51]90加的夫语法对词汇语法系统的语义化修订将意义与形式融合,更加直接地与交际和修辞结构等语篇范畴产生联系[51]95。此外,作为“系统的语义化”,加的夫语法与语义系统对“语义的系统化”[19, 40, 50]相互补充,深化了系统功能语言学对语义和词汇语法层之间关系的认识。
3 评价系统
与加的夫语法对句法的关切不同,20世纪90年代提出的评价系统主要聚焦词汇对语义的体现[52-53]。在评价系统之前,系统语法对人际意义的研究围绕语法维度,主要体现在语气系统上。随着语篇意义学的建立,原有的人际意义维度亟待扩展,于是评价系统应运而生[52]。评价系统将研究对象从商品、服务或信息转移到人的情感,通过考察评价资源如何表征对人或事的态度,研究语篇对人际关系的协商方式[52-54]。
由图8[52]可见,评价系统包括“介入”(engagement)、“态度”(attitude)和“极差”(graduation)三个基本系统。首先,介入指语言使用者的投入程度,包含自言(monogloss)和借言(heterogloss)两个选项,分别表示仅有语言使用者的声音和引入语言使用者之外的声音。态度是评价系统的核心,包括“情感”(affect)、“判断”(judgment)和“鉴赏”(appreciation)子系统。态度和介入系统均可通过级差系统中的语势(force)和聚焦(focus)两个选项调节,凸显或弱化语言使用者的情感立场。
图 8 评价系统[52]与语气系统中封闭的句法选项相比,用于评价的词汇资源更加动态开放。例如,在情感系统中,表示喜怒哀乐等心情的词不胜枚举;在判断系统中,对性格、能力和品行的评估也可以体现在诸多方面。评价理论将微观开放的词汇维度引入人际意义研究,对于解释情感立场在语篇中的构建方式具有较好的指导意义。近年来,评价系统的应用从早期的教育语篇拓展到新闻、传记、学术论文等语篇,对积极话语分析尤其具有重要的揭示作用[53-55]。
三 适用领域的广泛化
系统语法在本质上是以问题为导向的语言学理论。数十年来,系统语法一直致力于发现和解决语言外部的问题,不断将理论语言学和应用语言学的边界弱化,日益发展为“适用语言学”理论[5]。本节以计算语言学、多语言研究和话语分析为例,展现系统语法如何在新技术、新语言和新语料的驱动下,不断发展和壮大[21]。
1 计算语言学
早在阶与范畴语法阶段,系统语法就被应用到计算语言学中[56]。从早期的语法解析器,到后来的大规模语法系统,系统语法在计算语言学中的应用不断深化。反过来,计算语言学也为系统语法提供了审视和完善理论的契机[56]343。
以Nigel语法为例。该语法于20世纪80年代创立,是系统语法在自然语言生成中发展起来的一套大规模语法体系[57-59]。Mann、Matthiessen等学者认为,系统语法将体现潜势的语法与体现选择的结构区分开来,对文本生成十分具有吸引力。于是,Mann等人在系统语法指导下,以Nigel语法为核心,开发了著名的文本生成系统Penman。
Nigel语法包含两个部分:(i)系统语法和(ii)选择与询问界面。系统语法囊括600余个语法系统,主要位于小句和词组两个级阶。在自然语言生成中,系统语法通过选择与询问界面与环境建立联系,并沿级阶逐层做出选择。以简单小句的生成为例。选择器(chooser)首先询问环境:“生成的单位是否具有言外之力?”若“是”,则选择“小句”。选择器继续提问:“生成的单位是否具有命题参数?”若“是”,则选择“小句选项”。选择器再次提问:“涉及单个过程还是多个过程?”若为“单个过程”,则选择“简单小句”。
除了Nigel语法,上节介绍的加的夫语法也是系统功能语法应用到自然语言生成领域的另一项重要研究成果,两者并誉为“基于计算机的最大规模的系统语法”[27]F38。不过,系统语法在计算语言学中的应用还面临诸多挑战,尤其在语法解析上。虽然系统语法擅长功能描述,但对语法解析来说过于复杂,因此还需进一步在功能复杂性和形式简洁性上深入研究[56]。
2 多语言研究
“多语言研究”(multilingual studies)是在系统语法思想指导下提出的“伞式术语”(umbrella term),涵盖了语言类型学、语言描写、翻译研究、外语/第二语言教学、多语言词汇学和多语言主义等学科[60-61]。系统语法在多语言研究中的应用从根本上归功于系统的核心地位。对聚合关系的重视使得研究关注的不是语言片段,而是系统环境中的意义潜势。此外,语言系统的层次观进一步将语义与词汇语法统一起来,使得多语言意义潜势的表征成为可能[15, 62-63]。
以语言类型学为例。系统功能类型学关注语气、情态、时态等系统维度,而非词的顺序等结构维度。以汉语、英语和韩语的语气系统为例(见图9)。可以看到,三种语言在系统维度上存在若干相似和相异之处。例如,汉语和英语都包含单一的语气类型系统,但韩语却包含一个与语气类型系统同时存在、旨在达成说话者和听者之间语旨关系的系统。不过,汉语和英语在疑问语气的归一度选项上存在不同:英语是定式成分在前,主语在后,而汉语则主要通过小句结尾的“吗”体现。借助系统网络的表征,不同语言的语义和语法特征被融入同一系统,直观地展示了不同语言在何处趋同,又在哪里偏离[62]。
图 9 涵盖汉语、英语和韩语的多语言语气系统网络[61]208由此可见,系统功能类型学将语言表征为意义生成的系统资源,并在此基础上考察系统范式如何由结构体现,以及词汇语法如何与语义关联。在系统语法的层次观和例示化思想指导下,系统功能语言类型学无疑为多语言研究提供了有力的理论工具。
3 话语分析
从20世纪70年代起,作为适用语言学的系统功能语言学被广泛应用到话语分析领域。无论是致力于揭示权力关系与意识形态的批评话语分析,还是系统描述非语言符号的多模态话语分析,再到近些年来蓬勃发展的生态话语分析,无不体现着以例示化和层次化为核心的系统观在解决语言使用问题中发挥的重要作用[64-66]。
以多模态话语分析为例。20世纪90年代由Kress和van Leeuwen创立的“视觉语法”(visual grammar)是系统思想运用到视觉模态分析的代表性研究[65]。它将非语言视觉符号视作一个由图像资源体现的表意系统。在对意义资源进行表征时,视觉语法将系统网络引入,直观明晰地展示了从意义潜势到具体语篇之间的选择路径。
图10是视觉语法的互动(人际)意义系统。该系统在本质上是语义系统,表征了图像资源丰富的意义潜势。随着系统网络由左至右推进,分析者可以对构建意义的图像资源逐步进行更加细致的描述。以“态度”系统为例。该系统包含“参与/分离”和“观众权势/平等/被表征对象权势”两个同时发生的子系统,从不同维度体现了观众与被表征对象之间的关系。其中,“参与/分离”体现在水平维度上,分别由镜头的正面和倾斜视角体现。“观众权势/平等/表征对象权势”则体现在垂直维度上,分别由俯视、平视、仰视等镜头视角体现。
图 10 视觉语法的互动意义系统[65]149由视觉语法的发展可见,以例示化和体现关系为核心的系统语法“携手”以元功能为架构的功能语法,赋予了系统功能语言学强大的话语分析能力[21, 67]。
四. 结语
系统功能语言学数十年的纵深发展得益于系统语法和功能语法这对“双引擎”的协同作用。其中,系统语法的语言符号系统观、层次观、例示化等核心思想又为功能阐释提供了系统化的“抓手”[4]8,成为系统功能语言学区别于其他功能路径的重要属性。
从结构主义、哥本哈根学派以及伦敦学派中滋养而出的系统思想,随语言系统的动态进化不断发展,不仅为语言“大厦”各个层次的描述抽象出更加精密的系统选项,还为各层次之间的体现关系提供了更加立体的阐释。对语言系统规律和范式的深入了解赋予了系统语法强大的阐释力,奠定了系统功能语言学作为普通语言学和适用语言学的双重地位,为理论的持续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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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语言系统内部的元冗余关系[13]
图 2 系统网络的五种基本形式[5]84
图 3 语气系统[8]24
图 4 语场系统网络[30]279
图 5 基于开放语境的语义网络 [40]120
图 6 小句的语气系统[45]53
图 7 语气系统中简化的次级“信息”系统网络[51]90
图 8 评价系统[52]
图 9 涵盖汉语、英语和韩语的多语言语气系统网络[61]208
图 10 视觉语法的互动意义系统[65]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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